在梦与醒之间[组诗]

作者：谢克强

来源：《中国商人》 2019年第5期

初 约

霓虹灯下 你一袭长裙

如一片云浅浅飘来

当我抬起头来迎你

你手捧的那束郁金香

灿灿笑着

作为背景 灯红酒绿的大街

显得有些奢华 浮躁

当你从小巷小说的情节走出

一种清纯的诱惑 挥之不去

引我细细阅读

一步一步 你简洁的脚步

走得有种抒情的味道

要等多久 你轻盈的脚步

才在我不规则的心跳中

踩出一个和弦啊

穿过想象的空间

我一步一步走近你

多想是你手中的郁金香

或绽开你郁金香似的脸上

或依偎在你怀里

沉 默

没见时 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可见到你却不知从何说起

不是源于语汇的贫乏

也不是口齿不够伶俐

一颗牙齿紧挨另一颗牙齿

牙齿紧紧咬住的东西

竟使语言失去了魅力

让时间沉默

你的眼里何来一片迷茫

别误会 这绝不是逃避

无论眼睛凝视着眼睛

还是心撞击着心

此刻 在这无言的深处

有着你我心仪的秘密

无须探寻

探寻沉默中的奥妙

我以为能够用语言说出的

都已不再深刻

再说 爱的方式有千种万种

沉默 也是一种表达

不是么 最痛苦的伤无须流泪

最深刻的爱 默默无语

残 茶

擦净你用过的这只杯子

骤将思念敲入杯里

那一片片谷雨茶 溅起

一串串青翠的感叹

幽深幽深的杯子

饱满不可理喻的渴望

曾经兴奋了一个季节

当茶与月色结伴而来

恰好构成一种默契

滋润了两颗心后

别泪打湿了你的行程

从此 饮空的茶杯

立在案头 立成一个词

立成一种象征

有意不去想你

端起茶杯却想入非非

今夜 杯中的茶叶醉态可掬

如一些眉来眼去的情节

在杯的心里荡漾

甜也相思 苦也相思

待我饮尽月色 骤然发现

杯中残留的一片茶叶

颜色有些寡淡

醒

关掉床头灯后

刹那间 房间一片漆黑

无处不在的一重重黑暗

助我反省

那夜 你未曾粉饰的柔情

在我青春的空白处

信手摘下无依的心事

不等我打开不设防的城

你已敞开不设防的心

那时 你在我的眼里

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

谁知星移斗转

你也转过你靓丽的身影

头也不回 消失在我

迷离的目光尽头

如今 想起昨日痴情的烈焰

炙烤我的爱我就后悔不已

本想让你浪漫成一首诗

不承想 我多情的单相思

竟成两行泪

沉积下来的痛苦与悲伤

让我对爱有了新解

睡在理性的夜里 不再想

那些浪漫的事

遥 夜

无边的夜色刚临

苍白的日子忙向黑暗延伸

在这虚掩门扉的夜里

我躲在寂寞空旷的小屋

你呢 你栖息何处

心想点燃希望的灯火

谁知 半个城市突然停电

好想趁着夜的黑

走进那个穿吊带裙的夜晚

走进属于你的那个空间

如今 你暗香浮动的玉体

依然散发情欲的光芒么

只惜那夜 还没张开梦的翅膀

你以温柔如铁的矜持

击碎我的梦

今夜 坐在黑暗深处

你我已是千山万水之隔了

在这缘起缘断的夜里 只好

一任时间嘀嗒嘀嗒的声音

敲醒记忆

彼 岸

拂去眉睫的露水

拂去泪水浸润相守的时光

然后 踮起脚尖

默默 我伫望彼岸

风将彼岸吹得迷迷蒙蒙

淡远深邃了你的神秘

逐用心石探水

河水静静流淌 没有回声

这个季节水又涨了

这人类称之为爱情的河啊

悠长幽远 穿过岁月

时窄时宽 时浅时深

黄昏不会失去记忆

水鸟依然还是那样浪漫

当水鸟抖翅从彼岸衔来歌声

那纯真而温情的歌

顿使我孤傲的心 又一次

和岸石一起战栗

伫望遥遥 谁知

视线竟穿不透深刻的流水

在晚钟怅然的喟叹里

我缓缓闭上猩红的眼睛

猩红的欲望 使夕阳

顿生许多伤感

桨在我的手里

船却泊在你的岸边

给你斟一杯水

这个空旷的夜晚

我贫穷得一无所有

没有咖啡 没有茶叶

只好给你斟一杯水

这从感情深处取来的水

晶莹 明澈 清纯

略带一点微咸

当你疲惫或干渴时

它会深远你的灵与肉

深远你的梦与歌

苍茫四顾

谁是我的水呢

更深的焦灼渴望清凉

为此 我房门半掩

当一万种思绪溶进水里

便成一种期待

无论你来抑或不来

我都会等 苦苦地等

不止一次我在梦里

与你举杯共饮

共饮一份孤独 然后

携手前行

爱情是一杯鲜活的水

滋养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