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捷词论略

２００６年ｌＯ月　咸阳师范学院学报　０ｃｔ．２ｏ０６　第２ｌ卷第５期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Ｘｉａｎｙａｎｇ　Ｎｏｒｍａｌ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ＶＯｌ－２１　Ｎｏ．５　【作家作品研究】　蒋捷词论略　屠日晰　（西北大学文学院，陕西西安７１００６９）　摘要：蒋捷词具有豪放、骚雅、清丽等诸多风格；善用描写。如细节描写、以物象物及对秋　声的描写等，都很精妙；构思巧妙，语言疏快、圆脆、秀美。　关键词：蒋捷；词；风格；描写；构思；语言　中图分类号：１１２６．２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２—２９１４（２００６）０５－００５２—０４　南宋末年至元代初年．豪放词派与骚雅词派，都　如《贺新郎・吴江》：“浪涌孤亭起。是当年、蓬莱顶上，　有很大的势力。他们是姜、辛词的余振或继响，相互　海风飘坠。帝遣江神长守护．八柱蛟龙缠尾。斗吐出、　唱和鼓吹。推波助澜。颇有声势。然前者效法辛弃疾　寒烟寒雨。昨夜鲸翻坤轴动．倦雕晕、掷向虚空里。但　而缺乏辛词的清逸俊爽之致。稍嫌粗旷而余味不足；　留得，绛虹住。五湖有客扁舟舣。怕群仙、重游到此，　后者学习姜夔而无姜词的超迈清旷之气．过分追求　翠旌难驻。手拍阑干呼白鹭．为我殷勤寄语。奈鹭也、　词语之工以致艰涩难读。他们从不同的侧面破坏了　惊飞沙渚。星月一天云万壑。览茫茫．宇宙知何处。鼓　词的清雅婉柔之美。徒作东施效颦而有每下愈况之　双楫，浩歌去。”上阕以奇特浪漫的想象。亟写孤亭壮　势。有出息的词人。则不在对前人模形规步，亦步亦　丽的外观与磅礴之气势．既富有神话色彩．又是现实　趋．而在于能在创造性的学习中冲破前人的藩篱。闯　的生动写照。在神话与现实的水乳交融上，显现着它　出一条崭新的创作路子。在词境上有一个大的开拓　独有的光彩与韵致。词人极力状写孤亭过去的丰韵．　与创新：即既能吸收姜、辛词艺术表现上之所长，又　借以反衬今日的衰飒。下阕写今：亭子已毁．神仙难　能避其所短与不足．从而形成一个富有独创性的又　驻，白鹭惊飞。一片凄凉。由此托出词人在茫茫宇宙　有特别活力的艺术境界。蒋捷在词的创作上，与此差　间无处容身的亡国之痛。歇拍勾勒出词人孤傲的遗　可称是。　世独立的自我形象。一个“鼓”字。一个“浩”字．表现　蒋捷之词，力图取姜、辛诸家之长，镕铸陶冶，自　了词人的潇洒与疏放。这种将奇特的想象与现实的　成一家。他在创作实践中。的确是多有创获。在艺术　描写浑然一体的写法，极大地增强了艺术表现的张　表现上。尤为出色：诸如艺术风格的多样与成就；描　力。又如《贺新郎・乡士以狂得罪，赋此饯行》，是为一　写手法的运作与成功：构思与造境的巧妙与卓越，语　位因直言得罪权要而被赶出临安府的乡士的饯行而　言的工致以及善用修辞手段等．都显现着他的艺术　写的，以此见其为人之爽直与耿介。词之语势奇崛。情　创造力的成功与优长。卓然屹立于当时的词坛．光彩　调慷慨悲凉，词风恢谐成趣。具有独特的风格。《沁园　夺目．辉耀千秋。　春・为老人书南堂壁》、《沁园春・次强云卿韵》都是豪　气出色的词作。清代的词论家李调元称前者“甚有奇　风格的多样。是蒋捷词的一个最为突出的特征。　气”说后者“每读之爽神数Ｅｌ。”［１ｌＨ“《尾犯・寒夜》、《满　宋代的词人。或以婉约见长．表现其要眇宜修之　江红・一掬乡心》等，都是慷慨悲歌、豪气干云之作。这　思；或以豪放旷逸取胜。表现其逸宕旷放之怀。姜夔　些词在沉郁中有旷达。悲凄中有豪放．是学习辛词而　的风雅，苏、辛的豪放，秦观、李清照的清婉，柳永的　又有独特的艺术个性者，绝非辛词艺术的翻版。　浅俗，这些特点，在蒋捷词中，可谓兼而有之。　蒋捷的词，大都充盈着时代的悲郁特色。凝聚着　以豪放言，蒋捷的《贺新郎・乡士以狂得罪，赋此　压抑不快的情绪。南宋灭亡。取而代之的却是落后野　饯行》、《尾犯・寒夜》、《贺新郎・吴江》等，都是胸襟开　蛮的异族统治．这对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词人来说．　阔豪迈、词情悲慨、词语新颖、构思独特的动人之作。　心情是十分痛苦的。他不甘屈服而又无力与之进行　收稿日期：２ｏ０６—０６一ｌＯ　基金项目：陕西省教育厅专项科研基金资助项目（ＨＡ９８２２０９）。　作者简介：房日晰（１９４０一）陕西西安市人，西北大学文学院教授，出版有《唐诗比较论》、《李白诗歌艺术论》等专著。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第５期　房日晰：蒋捷词论略　・５３・　血与火的较量，只能坚守节操，过一种遗民的耻食周　还应特别指出的，蒋捷生活在宋末元初，当时曲　粟的生活，他的心境是相当悲凉而又无可奈何的。但　已很盛行了，他的词或受曲的某些影响．显得生动，　他又不甘沉没，仍想有所作为，竭力寻找出路而又四　恢谐，幽默，活泼，清新。在某种程度上，显出“曲化”　处碰壁。长歌当哭，悲愁难忍，痛哭呜咽，以泪洗面。　的趋势。有人说《虞美人・听雨　是小曲”［１￣２９４，不是没　对国家与民族的无比深厚的感情以及个人极为艰难　有道理的。他的一些小令的语言，曲的意味是极浓　的处境，形成慷慨而又悲凉，沉郁而又颓唐的情绪。　他的词，主要是这种情感的抒发。因此感人至深，催　人泪下。　的。如“扰扰匆匆尘土面，看歌莺，舞燕逢春乐。”（《贺　新郎・约友三月旦饮》）、“览茫茫、宇宙知何处。鼓双　楫，浩歌去。”（《贺新自区・吴江》）“人情终是娥儿舞，　以骚雅风格而言，蒋捷多效姜夔之作，而又有所　到频翻宿粉，怎比初描。”（《高阳台・闹元宵》）“一片　变化与创新，形成清雅婉丽的风格。如《高阳台・送翠　英》：“燕卷晴丝，蜂黏落絮，天教绾住闲愁。闲里清　明，匆匆粉涩红羞。灯摇缥晕茸窗冷，语末阑、娥影分　收。好伤情。春也难留，人也难留。芳尘满目悠悠。问　萦云佩响，还绕谁楼。别酒才斟，从前心事都休。飞莺　纵有风吹转，奈旧家、苑已成秋。莫思量，杨柳湾西，　且棹吟舟。”此送别之作，先写时光流逝，描写极真　切，也极疏快。“匆匆粉涩红羞”一句，亟写春去夏来，　物换星移之速。继写离别前夕的缱绻情怀．“灯摇缥　晕茸窗冷”一语极锻炼．极险丽．托出“语末阑．娥影　分收”。于是，时光与情人都难挽留的怅惘情绪，喷薄　而出：“好伤情，春也难留，人也难留。”“好伤情”三　字，感情真切，离泪飘洒。下阕写芳尘，写去向，既抒　往日之情谊，也写情人一去难回的怅惘。最后在深深　的惆怅之中，发出无可奈何的悲叹：“杨柳湾西，且棹　吟舟”。此词盖为送妓从良之作，这妓是送者的相好，　今日离去适人，于是萦绕心头的复杂感情．从笔端倾　泻。笔调时而疏快．时而婉转．时而激切．真实地记录　了送者感情变化的流程。又如《贺新郎・梦冷黄金屋》　是一首精粹之作。它“极吞吐之妙”［２１１１８＂￣＂处处飞舞，如　奇峰怪石，非平常蹊径也。”［３］Ｚ３６“瑰丽处鲜妍自在”［３］Ｚ３６。　《绛都春・春愁怎画》、《洞仙歌・对雨思友》、《洞仙歌・　柳》等，都是骚雅优美的作品。　蒋捷还以白描的手法，写了一些清雅浅俗的小　令。这些小令，写得轻倩、自然、精巧，它以特异的情　调，显现着生动的生活画面。如《昭君怨・卖花人》：　“担子挑春虽小，白白红红都好。卖过巷东家，巷西　家。帘外一声声叫，帘里丫鬟入报。问道买梅花、买桃　花。”短短的一首小令，写了卖花人、丫鬟，还有屋子　里的女主人，形象活灵活现，极有生气。蒋捷的这类　作品颇多，清新而隽永。李调元云：“蒋竹山词，有全　集所遗而升庵《词林万选》所拾者，最为工丽。如《柳　梢青・学唱新腔》。又《霜天晓角・人影窗纱》）。”［１４１　他　还以当时的口语，写了许多绝妙的白话词，如《最高　楼・催春》、《解佩令・春》、《一剪梅・宿龙游朱氏楼》、　《一剪梅・船过吴江》等，关于他的白话词，我在《试论　蒋捷的白话词》　一文作了论述，兹不赘言。　片，雪儿休要下。一点点，雨儿休要洒。”（《最高楼・伤　春》）、“春晴也好，春阴也好。著些儿，春雨越好。”（《解　佩令・春》）。如此等等，都流荡着曲的语言特点，读来　有一种异样新鲜的感觉。　从以上论述看，蒋捷豪放、骚雅、清婉、浅俗的　词，都极富特色，其用语虽偶有密丽炼涩之处，但总　体上还是俊爽疏快的。他的词的艺术个性还是相当　鲜明的。然其词的主导风格还不是很突出的。尽管，　他的近辛的一些词很有特色．但还没有形成足一自　成一家风靡一时而又影响千秋万代的词体。他对多　种风格颇为成功的尝试，辉耀于当时的词坛且对后　人创作有着深刻的启示。在姜、辛之后，能出现蒋捷　这样富有艺术特色的词人．在词史上是罕见的，因而　有其重要的地位。　蒋捷对于词的创新，还在于在写词时比较充分　地用了描写手段。词人写词，或借景抒情，或用比兴，　或用铺叙，甚或直抒胸臆；却很少用描写笔法。蒋捷　在词的创作上，不受这些传统笔法的束缚．多用描写　的手法，这在词的创作上，是一个较大的突破与创　新。其描写手法之新奇高妙，变化之多端，都是前所　少有的。　首先，蒋捷在词中成功地运用了细节描写，使其　词言少意丰，生动传神，极富艺术的表现力。　关于细节的描写，这在叙事性作品中，是经见而　且必需的。一部叙事性的作品，如果没有生动真实的　细节描写，就因缺乏真实性与生动性，显得干瘪而无　味，艺术魅力必然匮乏；但在抒情性的作品中，尤其　在词中，细节的描写却不多见。而蒋捷之词，却以生　动真实的细节描写见长。譬如，《虞美人・听雨》的细　节描写，就是相当典型的。“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　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　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　一任　阶前，点滴到天明”。此词通过对自己一生不同时期　听雨细节的描写，精警而深刻地表现了词人的一生：　少年时代的风流豪奢，中年时期的落魄，晚年的衰飒　与困顿不堪。短短的一首词，描写了他由风雨飘摇的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５４・　成阳师范学院学报　第２ｌ卷　年代到国破家亡的日月的痛苦历程．由浪漫豪奢的　上对格律的要求更为严密。而蒋捷的一些词．有意识　公子哥儿走向生活无着精神崩溃以至神情木然的状　的突破传统的表现与格律的严格限制．处处呈现着一　态，反映了由于社会巨变而引起个人生活巨变的痛　种创新的精神。他写了许多福唐独木桥体，如《瑞鹤　苦与灾难。此词虽然写的是蒋捷自己的一生不幸与　仙・寿东轩立冬前一日》、《水龙吟・效稼轩体招落梅之　痛苦经历．实际上是对宋末元初有民族节操的知识　魂》、《声声慢・秋声》等，请看他的《声声慢・秋声》：“黄　分子生活的典型概括．展示了一代知识分子的悲剧　命运。词的笔力凝重．情调悲凉．感伤气氛非常浓郁。　花深巷．红叶低窗．凄凉一片秋声。豆雨声来．中间夹　带风声。疏疏二十五点，丽谯门，不锁更声。故人远．　结拍“一任”二字极平常．也极旷达．但却蕴含着极为　问谁摇玉佩．檐底铃声。彩角声吹月堕，渐连营马动，　深沉的不幸与痛苦。此词内涵之丰富深刻．艺术之精　四起笳声。闪烁邻灯，灯前尚有砧声。知他诉愁到晓．　湛凝炼，不能不归功于对“听雨”细节的成功描写。细　节的成功描写，在蒋捷词中是常见的．且是多式多样　的。《行香子・舟宿兰湾》：“过窈娘堤，秋娘渡，泰娘　桥”，是另一个细节描写成功的例证。堤、渡、桥．这在　我国南方行旅中是屡见不鲜的。但以窈娘、秋娘、泰　娘命名，名称都很特殊，也颇新异．可能有一些流传　颇广的艳异故事。作者写旅程中所见，当是纪实。但　因其所经堤、渡、桥的命名颇含风韵．因而有其独特　的意蕴，也给读者多方面不同寻常的美的启示与联　想。又如《一剪梅・舟过吴江》：“流光容易把人抛。红　了樱桃，绿了芭蕉。”红樱桃与绿芭蕉是常见的风物．　并非奇异的物品。樱桃由不红到红．苞蕉长出了大的　绿叶，词人通过樱桃、芭蕉颜色的变换以及红绿颜色　的鲜明对比，生动、准确地表现了时光匆匆、春去夏　来的季节变化，由此引起诸多感触．特别是对生命意　识的强烈感慨。又将抽象的“流光”化为鲜明的视角　形象，成为具体可感的事物，也使上句“流光容易把　人抛”的意念生动化和具体化。总之．他在词中极为　成功的细节描写，使其形象鲜明，富有艺术感染力。　其次，他的咏物词对物象作了创造性的描写．使　其具有独特的品格。咏物词或就物咏物．或借咏物以　寄意。这在诗词中是常见的，虽然在具体写作中．时　有手法翻新之处，但大体框架如此。而蒋捷的一些咏　物词，却是咏物以象物，即咏此物以象彼物．这在艺　术表现上却是一次较大的突破。譬如《燕归梁・风　莲》：“我梦唐宫春昼迟。正舞到、曳裾时。翠云队仗绛　霞衣。慢腾腾，手双垂。忽然急鼓催将起。似彩凤．乱　惊飞。梦回不见万琼妃。见荷花，被风吹”。从词题看．　应为咏风莲，实则不是咏风莲，而是咏舞，是以风莲　之姿态拟舞者之姿容。诚如俞平伯先生所说：“词以　风莲喻舞态，非以舞态喻风莲也。”“题日‘风莲’借舞　态作形容，比喻虽切当，却不点破，直到结句方将‘谜　底’揭出。……文虽明快，意颇深隐，结构亦新。”［５１２７３　这在词的艺术表现上，实在是一种成功的创新．使其　新颖而富于艺术表现力。　第三，词有着严密的格律，而宋自姜夔以下．吴　文英、张炎、周密、王沂孙等格律派词人．在词的创作　碎哝哝，多少蛩声。诉未了．把一半、分与雁声。”　此词八个韵脚均为声字，即秋声、风声、更声、铃声、　笳声、砧声、蛩声、雁声，另外非韵脚的地方还有豆雨　声、彩角声，全词共有ｌＯ个声字，这里有秋天凄凉的　自然声，有秋天动物凄清的叫声、以及与战争有关的　各种悲声，呈现着凄异的氛围和令人伤感的浓郁的秋　意。而描写手法之新颖，艺术技巧之熟练与成功．使词　评家赞不绝口。或谓“修辞造句，别具一格。典故套词．　一概不用，全在用力描写，通首用‘声’字押韵．更觉新　奇。”［６１２８８或谓“历数诸景，挥洒而出，比之稼轩《贺新　凉・绿树听啼鸣》，尽集许多恨事，同一机杼，而用笔尤　为崭新。”［１ｐ３７９这些实事求是的评赞。都雄辩地说明此　词之极力描写秋声．达到很高的艺术境界。　蒋捷词中对于细节的描写．以莲状舞的描写以　及这首词对于秋声的特意描写都表现出其词善于描　写的特色。他将描写对象作了穷形尽相、淋漓尽致的　描写，使词显现着特有的韵致　文学是语言的艺术。诗人对于语言锤炼是特别　精心的，即便如李白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　饰”，也并非是纯任自然，毫无雕饰，而是雕饰不留、　迹痕，犹如清水出芙蓉般的天然本色罢了．其实是　“看似容易却艰辛”的。蒋捷在词的语言锤炼上．是　狠下过一番功夫的，因此表现出鲜明的个性特色　首先，蒋捷经过精心的艺术构思，使本来很平常　的事物，现显出奇特而富有迷人的艺术光彩．给人以　新鲜异样的感受。譬如《木兰花慢・冰》：“问山影，是　谁偷？”天冷水结冰以后，不能再像原来的水一样．显　现出山的清晰的影子。却说山中的山影是谁把它偷　走了，想像奇特而精妙，富有趣味和幽默感。“似犀　椎，带月静敲秋。”说冰柱如椎，而秋这个表时令的抽　象概念也如实物一样，可用犀棰敲打；“断髭冻得成　虬”，天气寒冷，把嘴唇上边的胡须都冻得像虬龙一　样蜷曲起来了。如此等等，都是想像丰富奇特．令人　拍案叫绝的妙句，我们不禁赞叹，亏他想得出。“吟思　难抽”，写词的思路滞涩，是因为天冷所致。犹如茧中　的丝，一时抽不出来。“消瘦影，嫌明烛”ｆ《贺新郎．梦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第５期　房日晰：蒋捷词论略　・５５・　冷黄金屋》），本来是人消瘦了，心里不高兴，却怪烛　语．而且用了修辞上的层递，表现了比黄葵更为冷淡　光明亮．把影子照得太清晰了。“影厮伴．东奔西　的色泽．寄寓了词人一种极淡薄的情怀。又如“红了　绿了芭蕉。送春归、客尚蓬飘。……奈云溶溶，　走”，（《贺新郎・兵后寓吴》），在逃亡过程中，孤寂、索　樱桃．莫．只有自己的影子紧紧伴随。如此等等，由于词人　特别的精心构思．将词境写得含而不露且富于情趣　而词味隽永。这种曲径通幽的独特表现，给人留下极　风淡淡，雨潇潇”，（《行香子・舟宿兰湾》）用溶溶、淡　淡、潇潇状云、风、雨的态势，描写出极为沉闷的自然　环境．衬托春去夏来，客尚飘蓬的不快情绪。富于节　奏感的语言，使这种情绪更为沉重。这种成功的语言　深刻的印象。　其次．作者善于调动修辞手段，灵巧地运用多种　运用．在蒋捷词中是很多的，可以说俯拾即是。特别　修辞格，使词极有意趣和韵致。譬如《梅花引・荆溪阻　在小令词中．表现尤为出色：“丝丝杨柳丝丝雨，春在　雪》：“白鸥问我泊孤舟。是身留，是心留？心若留时、　溟蒙处。楼儿忒小不藏愁。几度和云飞去、觅归舟”。　何事锁眉头。……梦也梦也，梦不到、寒水空流。”词　（《虞关人・梳楼》）“几回传语东风，将愁吹去，怎奈　向、东风不管”。（《祝英台・次韵》）“枝枝叶叶，受东风　意流转，感情跌宕起伏，大有一唱三叹之妙。又如《一　调弄。便是莺穿也微动”。（《洞仙歌・柳》）“个巧楼台　剪梅・舟过吴江》：“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　眼界宽。朝卷帘看，暮卷帘看，故乡一望一心酸。云又　人妙用迭句．巧用顶真格．造成词的回环往复而又句　将捷词的语言，受到词评家的赞美。李佳评《虞美人》　浪他乡的苦闷．“风又飘飘，雨又萧萧”，既加深了风　（丝丝杨柳丝丝雨）：“亦工整，亦圆脆”『１１９２＂，六个字的为　雨阻隔的苦闷心情的描写，又蕴含着风雨飘摇的时　帘招。秋娘度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何日　归家洗客袍。”以洗炼流动的句了，表现客居外地流　迷漫，水又迷漫。”（《一剪梅・宿龙游朱氏楼》）　代感受。两个又字，强化了这种极不愉快的情绪。又　如《女冠子・元夕》：“蕙花香也。雪睛池馆如画。春风　［９１（８９９）他的词，特别是一些小令，语言圆脆谐畅，清丽　飞到，宝钗数上，一片笙箫，琉璃光射。而今灯漫挂，　流美，使词充溢着秀逸娟美之气。　不是暗尘明月．那时光夜。况年来心懒意怯．羞与蛾　儿争耍。”以过去元夕之热闹．反衬今日之凄凉，笔力　直有千钧，而且妙绝。词评家谓“极力煊染，‘而今’二　字，忽然一转，有水势云卷，风驰电掣之妙。”ｆ３１２３７他还　有以工整的对仗，写出警语，如“新绿旧红春又老，少　参考文献：　的评。毛晋称其“语语纤巧。字字妍倩”［８１，四库馆臣则　以为蒋捷词“炼字深稳．抒词谐畅．为倚声家之正轨”　【１１－圭璋．词话丛编【Ｚ】．北京：中华书局，１９８６．　【２】唐圭璋．唐宋词简释【Ｍ】．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１９８１．　【３】唐圭璋．宋词三百首笺注【Ｍ】．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１９７９．　玄老白人生几”（《满江红・一掬乡心》）‘‘万误曾因疏处　【４１房日晰．试论蒋捷的白话词田，北京：光明日报，２００４一Ｏ４一Ｏ７．　５】俞平伯．唐宋词选释【Ｍ】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１９７９．　起，一闲且向贫中觅。”（《满江红・秋本无愁》）等都是，　【６】刘大杰．中国文学发展史【Ｍ】．上海：古典文学出版社，１９５７．　这种以对仗写的警语．有很强的艺术表现力。词评家　【［７１廷焯．白雨斋词语【Ｍ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１９５９．　谓后者“此是阅历语，而词笔甚隽。”【９】　第三，蒋捷词语言生动鲜活，节奏轻倩流动，时　【８１－ｔ晋．宋六十名家词【ｚ】．上海：商务印书馆，１９３３．　９】永镕．四库全书简明目录【Ｍ】．上海：中华书局，１９６４．　含谐趣．轻快而优美。将捷词善用俗语．生活化与口　【语化的语言，使词显得极有生气。譬如：“冷淡是秋　花，更比秋花冷淡些”，（《南乡子・黄葵》）不仅是ＶＩ头　Ｏｎ　Ｊｉａｎｇ　Ｊｉｅ’ｓ　Ｃｉ　Ｐｏｅｔｒｙ　ＦＡＮＧ　Ｒｉ．ｘｉ　（Ｓｃｈｏｏｌｏｆ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Ｎｏｒｔｈｗｅｓｔ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Ｘｉ’ａｎ，Ｓｈａａｎｘｉ　７１００６９，Ｃｈｉｎａ）　Ａｂａｔｒ￣：Ｊｉａｎｇ　Ｊｉｅ’Ｓ　ｃｉ　ｐｏｅｔｒｙ　ｈａｓ　ｍａｎｙ　ｓｔｙｌｅｓ　ｓｕｃｈ　ｓ　ａｂｏｌｄｎｅｓｓ　ｎｄ　ａｕｎｒｅｓｔｒａｉｎｅｄｎｅｓｓ，ｐｏｅｔｉｃ　ｅｌｅｇａｎｃｅ，ａｎｄ　Ｏ—　ｒｉｇｉｎａｌｉｔｙ．Ｈｅ　ｗａｓ　ｇｏｏｄ　ａｔ　ｄｅｓｃｒｉｐｔｉｏｎ，ｓｕｃｈ　ａｓ　ｖｉｖａｃｉｏｕｓ　ｄｅｓｃｒｉｐｔｉｏｎｓ　ｏｆ　ｄｅｔａｉｌｓ，ｄｉｆｅｒｅｎｔ　ｔｈｉｎｇｓ　ｔｌｌ　ｓｉｍｉｌａｒｉｔｉｅｓ，　ａｎｄ　ｈｅ　ｔｓｏｕｎｄ　ｏｆ　ａｕｔｕｍｎ．Ｈｉｓ　ｐｏｅｍｓ　ｗｅｒｅ　ｗｅｌｌ　ｃｏｎｔｒｉｖｅｄ　ｗｉｎｌ　ｓｍｏｏｔｈ．ｃｒｉｓｐ　ｎｄ　ａｃｈａｒｍｉｎｇ　ｌａｎｇｕａｇｅ　ｕｓｅ．　ｒ＿－－ｙｗｏｒｄｓ：Ｊｉｎｇ　ａＪｉｅ；ｃｉ　ｐｏｅｔｒｙ；ｓｔｙｌｅ；ｄｅｓｃｒｉｐｔｉｏｎ；ｃｏｎｔｒｉｖａｎｃｅ；ｌｎｇａｕａｇ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