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邦叙事曲的节奏特征分析及在曲式结构中的意义

作者：李丹阳

来源：《乐府新声·沈阳音乐学院学报》 2013年第1期

李丹阳

肖邦是波兰最伟大的作曲家、钢琴家，他的音乐具有浓厚的波兰民族风格，既不丧失鲜明的民族民间特色，又不受传统的束缚，敢于大胆深入地挖掘音乐内涵，丰富了一系列音乐体裁，给潜在的艺术表现力赋予新的内容。肖邦的钢琴作品创作几乎遍及钢琴音乐的各种体裁领域。他一生创作了大量的各种体裁的钢琴作品，如玛祖卡、夜曲、波罗涅兹、谐谑曲等。其中既有民俗性、趣味性的小型作品，也有具有戏剧性、史诗性的大型作品，这些体裁作品中的元素相互渗透、相互影响并综合成为一种特殊的、新的风格。在肖邦的作品中，特殊的节奏运用，成为我们分析、演奏中重要的一个环节。如玛祖卡舞曲中，肖邦将玛祖尔、库亚维亚克和奥别列克这三种民间舞曲的节奏和风格融合在一起，虽来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赋予音乐更丰富的情感和更深刻的内涵。

本文通过对肖邦叙事曲节奏特征、练习方法及曲式结构的研究，可以使我们不断探索、了解肖邦在钢琴作品创作中的绝妙之处，进一步感知肖邦内心世界深奥、不可遏制的真情，及对祖国的一片赤子之心是如何用音乐语言表达的，是如何通过节奏特征来揭示的。将此研究应用在教学中，通过深入研究，具体分析，结合音乐语言所述的境界，方能体会为表现音乐而选中的节奏特征，是如此的恰到好处，无以伦比。肖邦在叙事曲中所采用的节奏特征，为我们呈现了真实感人的音乐形象，为钢琴叙事曲塑造了一幅晶莹剔透，极其刚强的骨架。

一、肖邦叙事曲的节奏与音乐形象

音乐形象是比较抽象的艺术形式，没有具体的颜色、形态等外观形象，只能通过思维来理解。肖邦的叙事曲虽然没有标题，但其个性化和戏剧化的程度已接近标题音乐的范畴，具有鲜明的标题性，虽然肖邦没有用具体的文字来解释他作品的标题内容，但这恰恰留给听众更多自由想象的空间，对音乐形象的自由想象可以引导我们发掘作品的深刻内涵。当节奏作为音乐的脉搏与特征时，能够使音乐的形象更为鲜明，节奏的变化使音乐形象也随之变化，展开丰富的想象力，体会节奏细微的变化，更加细腻的表现音乐。这里分别阐述四首叙事曲不同的节奏特点与音乐形象的具体关系。

1.第一叙事曲

以讲故事者的形象作为引子开始，严整的节奏具有严肃的气氛，而均匀的节奏则犹如讲故事者的语速，好像在向听众宣告他所讲的悲壮故事的开始。主部与副部为两个抒情形象，但两者的色彩和性格有明显的差异，其中节奏的差异是一个关键性的问题。主部是以切分节奏为核心节奏的，我们随处可见切分节奏的面孔，由开始隔一小节出现一次，到后来一小节出现两次，出现频率的缩短使音乐充满焦急不安的情绪，为了再将动力加强，在连接部的后半部分采用纵向的复合节奏，将感情推向高峰。副部的右手旋律一出现就采用横向复合节奏，犹如抒情的倾诉，左手伴奏音型则由六个四分音符为一组，波浪状的平稳的舒展，就象柔软厚实的网衬托着婉转的旋律。随后左手将六个四分音符一组的节奏模式转变为六个八分音符与一个四分音符及两个空拍的节奏模式，右手则加入三连音的节奏型，使音乐形象稍显活泼起来，到再现部左手伴奏音型彻底变为连续八分音符的波浪状的运行模式，右手则采用和弦以及不对称节奏，使原本抒情性的音乐形象变得精神饱满、坚强有力了。在尾声部分，干脆彻底改变节奏，将6/4拍

改为2/2拍，整体节奏的紧缩充满了悲剧性冲突的紧张气氛，使抒情形象彻底发展为悲剧性的英雄形象。我们可以发现，这两个抒情形象逐渐发展为具有英雄气概的悲剧形象，节奏的动力性发展至关重要，正是这种节奏动力性的发展，推动音乐形象性格的转变。

2.第二叙事曲

这首叙事曲中的音乐形象非常鲜明，两个主题分别代表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形象。第一主题代表的是宁静、愉快、优美的音乐形象，舞曲的节奏律动使人产生摇曳之感，但始终保持相同的平稳模式又具有叙事性，使人在摇曳之中依然有宁静之感，在规律平稳进行的节奏中穿插附点节奏，使音乐形象更为灵动，更加惟妙惟肖。第二主题代表的是暴风雨般的音乐形象，以十六分音符节奏为标志，但不是常规的节奏模式，而是纵向复合节奏与横向复合节奏相结合的模式，两种复合节奏的同时使用，增强了这一主题形象的威慑力，使人感到惊心动魄。以后这两主题的代表性节奏模式交替出现，使音乐形象向更为震撼的尾声接近。尾声中右手虽然还是以十六分音符节奏为基础，但左手为规整的圆舞曲节奏，整段在循环模进中保持方整性，点缀性的加入连续切分节奏，充分体现出音乐形象的悲剧性结局。

3.第三叙事曲

在这首叙事曲中有三个音乐形象，所使用的节奏也很贴合形象。第一个为对话式开场白的音乐形象：平缓的八分音符的进行增强了语言的感觉，第二小节中第三拍作为一个气口与后三拍相连的形态，非常类似对话中提问的语气，而在第四小节附点的节奏型正是对这一提问做出的回答。接下来的空拍加附点的节奏形态使安静稳重的对话形象顿时活跃起来，十六分音符反向短距离琶音的加入使音乐形象变得更加轻盈、热情、奔放。第二个为舞曲形象：以弱拍为起音，与强拍形成二连音的形式，本在强拍上的音在二连音中却为尾音，即为弱音，并以这种模式连续的进行，这种反常规的节奏形成的律动感超出了正规舞曲节奏的律动感，为这一音乐形象增添了一丝妩媚，显得格外生动。第三个为华丽的音乐形象：琶音式的滑音加上快速的十六分音符显示出这一音乐形象的性格——轻快、华丽、优美，使人仿佛看到这一音乐形象放射出灿烂的光辉。

4.第四叙事曲

引子也是开场白的形象，节奏是在八分音符平稳进行的基础上，加入十六分音符，填补了八分音符之间的空白感，丰富了音乐的内容，使这一简单的音乐形象更加丰满。主题为抒情忧郁的形象，将第三拍延长至第四拍，形成的切分音使旋律进行构成了阻力，表现出内心悲伤的情绪。衬托这种悲伤情绪的竟是圆舞曲轻快的节奏型，这种矛盾的组合形式恰恰可以表现音乐形象复杂的心里感情状态。接下来对主题的变奏并没有改变这一形象的基本性格，除了变奏三采用卡农式的手法变奏，变奏一、二是在基本节奏中逐渐加入十六分音符，形成一个声部的线条，非常好的衬托着主旋律，为这一忧伤的音乐形象增添了活力和希望。变奏四先是采用不对称的节奏，8、7、6、10这四种数量的连音，解开了节奏的束缚，自由地倾诉着，之后就以三连音的节奏模式推动音乐向前发展，最终转变为具有英雄气概和爱国热情的悲剧性形象。

二、肖邦钢琴叙事曲中节奏模式的变化与创新

肖邦的四首钢琴叙事曲在他的钢琴作品中属于大型乐曲，创造了崭新的内容和形式，作品中的节奏模式从统一到变化，均显示出他对音乐独特的诠释与表达。“从本质上说，节奏就是数，是数的组合。任何复杂的节奏都能被分解成更小的数的单位。而不同数构成的不同节奏样式，又能相互结合形成一个新的节奏综合体。……构成节奏形态的最基本的细胞结构式最小的奇数与偶数，即1与2。任何大的单位都可被分解为这两个最小的节奏单位。所以大于2的任何节奏组合，都是1与2的组合。……6是第一个完美数，……节奏组合可以看做到6为止，

凡大于6的组合均是可分解为更小组织的。”四首叙事曲除第一首为6/4拍，其余三首皆为6/8拍，可见肖邦就是以六拍子为叙事曲的基本节拍。在这一基本节拍上，他将不同长短音值的音搭配并组合成六拍，分析其变化，找出其中起支撑作用的主干节奏，对于演奏或是教学都是至关重要的。通过分析发现，四首叙事曲中的基本节奏模式为

或 ，在这一模型的基础上，运用符点、切分、重音、休止符这些特殊节奏型来进行不同的搭配，使基本节奏模型发生变化。变化的节奏型如下：

我们再将

六拍分解为

这样以十六分音符为单位的节拍，并用数字标记音符的位置，以便更清楚的看到节奏模式的变化方式。分解后的基本模式为 六个拍点，把某个拍点提前或推迟、延长或缩短，甚至休止一个拍点，都能使音乐摆脱固有的节奏模式的束缚，更加自由的表达音乐内涵，但又保持原有的节奏框架，万变不离其中。以下节奏形态中，数字标记为以十六分音符为节奏单位，六拍一组的节奏中的发音位置：

以上的节奏变化模式为简单的变化模式，肖邦将这些简单的节奏变化模式再复杂化，如改变重音位置及进行不同的搭配和组合，形成独特的具有肖邦风格的节奏。

三、肖邦四首钢琴叙事曲的节奏细节练习

肖邦的四首叙事曲由于创作背景的不同，各有其特色。我们在教学中应抓住各首曲子的特点，逐一进行分析，尤其要注意节奏部分的细节练习，使之更好地表现出作者的创作意图。

1.第一叙事曲

主部主题以典型的舞曲节奏作为伴奏音型，旋律则以切分的形式进入，在练习中应注意切分音进入前的心理准备以及与伴奏音型的默契配合，这里的切分音不只是一个重音的感觉，而是引领了一个乐句，所以对于这个音心里感觉和听觉的延伸比力度更为重要，触键时应慎重处理。而第36-44小节处，虽然也是切分音为主，但乐句缩短，动力性加强，力度也在加强，将呈示部的音乐推向一个小的高峰，所以这里的切分音应果断处理，在这段音乐中起到支撑和推动的作用。副题旋律的横向复合节奏很有特点，在练习中应严格的遵照对于节拍的不平均的划分，3+3与4+2与2+2+2节拍形式的不同组合构成咏叹性的旋律，如不明确这样的划分，在演奏时乐句的伸展度会不够，乐句间的呼吸也会显得仓促，音乐的表现就不自然了。左手六个音一组的琶音模式平稳规律的伸展，为右手独特节奏分割的旋律提供了稳定的基础，练习时应先建立双手各自的节奏感觉，然后再将其组合，在规律与不规律间找到平衡。再现部中的副部，左手伴奏音型的节奏改为以八分音符为单位，音的数量和速度都增加了一倍，使副部的形象变得坚强有力了，相比之下，这种动感更强的节奏型比较容易掌握和表现。

2.第二叙事曲

第一主题的主要节奏型为3+3形式的节拍组合，在半句结尾处改变为5+1节拍组合形式，但仅仅是一小节的改变，随后又恢复规整的节奏组合，在演奏中注意这个节奏型（谱例一个四分音符和一个八分音符），占6/8拍中四拍的节奏，音值保持弹足的基础上，要有向前走动的倾向性，而不是呆板的停滞，这样才能产生流动的律动感。第二主题的节奏较难，双手双向的符合节奏很难把握。首先应按照作曲家的意图找出音符的排列规律，将音符分组，然后在每组的头音处标出重音，练习时夸张的突出这个音，建立反常规的节奏感觉，最后进行组合的时候，各个节奏型的特征依然清晰可辨，相对又相互统一，具有独特的魅力。

3.第三叙事曲

第一主题是非常拟人化的对话，旋律的进行无论是走向还是分句，都带有很强烈的语感。在练习中我们不妨假设一段对话，如“你会永远爱我吗？是的，我会永远的爱你！”可以启发学生想象出对话的内容，从中体会疑问与回答的语气，这种文字的表述会使学生更快的掌握语感，再运用到乐句上用音乐语言表达就容易多了。第二主题的节奏非常独特，重音总是落在弱拍上，产生了摇荡的感觉，在演奏这样的音型时，心中要明确坚守正拍的位置，并重视空拍中乐思的保持，这样就会避免乐句产生零碎的感觉，使乐句保持连贯。第三主题左手的伴奏为第一主题疑问式动机的反向进行，没有较强的进行感，长时值的音符为右手华彩性质的旋律提供了自由伸展的空间，右手十六分音符已经具有很强的流动性了，所以应该更多的关注其歌唱性和旋律的线条感。

4.第四叙事曲

这首叙事曲节奏比较稳定，是通过对主题进行装饰、加花来推动音乐的发展。主部主题旋律中的切分音应强调延长的感觉，不能被左手舞曲节奏型中的强拍音破坏其延续性，在演奏时，左手伴奏音型的根音不要过于突出，体会根音的深度即可。无论旋律怎样加花，节奏的基本形式依然存在，所有的装饰性内容都应以节奏的基本形式为原则，不可随意的过分的自由。

以上是四首叙事曲中典型的节奏型,在教学中应用心体会。节奏随着音乐形象的性格在变化，先抓住节奏变化的基本规律和特征后，再结合旋律、和声、调性和结构以及触键等诸多因素总体考虑，才能使学生更深刻的体会肖邦叙事曲的内涵，并且完美的演奏。

四、肖邦叙事曲结构创造力对浪漫主义复合结构的开拓意义

肖邦在混合曲式结构上的成就是不可忽视的，他在这方面的贡献主要表现在：他是一位较早把多重结构混合曲式运用到实际创作中去的作曲家，对其后音乐创作中的打破传统曲式规范、吸收不同曲式的特点、按音乐形象的要求将两种或两种以上的曲式原则加以综合的结构思维方式，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这些影响不仅限于钢琴作品，还为李斯特和李斯特以后的交响诗、音画、音诗等奠定了基础。

这四首钢琴叙事曲形象鲜明、内容复杂、内涵深刻，传统的曲式结构不能完全符合创作构思和音乐形象发展的需要，为了更好的表达作品所要表达的内容和含义，更细腻的表现音乐形象的复杂情感，肖邦在传统曲式结构的基础上，突破传统结构公式，创造出新的独特的结构形式——多重结构混合曲式。

五、肖邦叙事曲对于传统曲式结构的创新特点

肖邦的四首叙事曲各有特点，我们在教学中应充分了解作者的创作意图，抓住其突破传统的创新之处，将之细腻地表现在对乐曲的处理中。下面逐一分析四首叙事曲的曲式结构创新与节奏特征。

1.第一叙事曲

为倒装再现奏鸣曲式，在这一作品中肖邦的创新之处在于：①再现部中没有先再现主部，而是先再现了副部，使整个奏鸣曲式形成前后对称的拱形结构，也符合音乐形象发展的需要，在这首叙事曲中，音乐形象的性格是逐渐发生变化的，从抒情性发展成为具有英雄气概的悲剧性，由于尾声是悲剧性的，所以选择了色彩比较黯淡的主部作为衔接，如果按照传统奏鸣曲式的公式，先再现主部，全曲情感线索的发展就将显得不那么自然、流畅，也不符合创作的整体构思。②变奏的手法。由于气息宽广的歌唱性主题不适于展开，因而变奏发展在展开部中起着较大的作用。运用变奏的手法将主部材料和副部材料变形，使音乐形象的性格发生变化。这种通过变奏使形象变形的手法，后来在李斯特的交响诗中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③主部和副部都分别出现了三次（经过变奏），使整个结构具有了回旋曲式的因素。这种回旋的形式使音乐层次更为分明，形象更为立体，内容更为连贯。

2.第二叙事曲

双主题交替回旋的曲式结构，奏鸣曲式主题对比的原则和回旋曲式的原则相结合。这首叙事曲结构的独创性在于两个主题是截然不同的两个音乐形象，性格对比非常鲜明，而在传统奏鸣曲式中，主题之间的对比则是逐渐形成的，没有矛盾的冲突性的对比。两个主题变奏着交替出现，尾声的末尾主题片断式的再现，表明全曲具有回旋曲式的特征。

3.第三叙事曲

在这一叙事曲的混合曲式结构中，变奏的原则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其中又包含了奏鸣曲式的主题展开的原则，第一主题为再现的三段曲式，这中间就有两个变奏，基本动机是第一乐句的包含上方倚音音调的节奏。(见例1)

例1

第一个变奏是将这个长音的节奏分化为短附点节奏。(见例2)

例2

第二个变奏是将这个长音的节奏转变为反向琶音式的十六分音符节奏。(见例3)

例3

再现的第一主题使用主题变形的手法将原来叙事温和的形象转变为丰满辉煌的形象。（见例4）

例4

再现的第二主题包含三个变奏，长切分引领的句子分别在双手出现，以及旋律音隐藏其中的十六分音符节奏的上下迂回，都使主题在变化中不断发展。A-B-C-B-A-C的布局安排前后对称，形成稳定的、非常独特的拱形曲式结构。

4.第四叙事曲

这首叙事曲是以奏鸣曲的原则为基础的，具有奏鸣曲式呈示、展开、再现的总体结构，但在调性上有独特之处，副部在呈示部和再现部的两次出现分别在降B大调和降D大调上，与全曲的主要调性没有统一。全曲的主题通过四次变奏来展开，采用的变奏手法为①加入旋律性十六分音符②加入十六分音符节奏的内声部旋律③模仿复调手法④不对称节奏组成华丽的装饰性的旋律。并且在主题多次变奏的中间加入了插部的成分，使全曲又具有了回旋曲式的原则。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可以看出，这四首叙事曲皆是以音乐内容出发，以创作构思和音乐形象的发展为主线，运用奏鸣曲式的原则来表现叙事曲戏剧性的内容；运用变奏的原则来发展音乐形象的性格；运用回旋的原则来体现叙事性的发展。曲式结构原则的相互渗透和结合，更加能够有效的表达每一个叙事曲所要表达的独特的内容。肖邦作为走在时代前列的作曲家，在曲式结构方面的创造性对同时代及后世的作曲家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如舒曼幻想曲第一乐章的曲式结构就是变奏、回旋、奏鸣曲三种曲式原则的结合；李斯特的b小调奏鸣曲也是采用将单一奏鸣曲乐章与四乐章奏鸣套曲相混合的大型复合曲式结构；弗兰克的d小调交响乐的结构为单一主题和混合曲式的混合体。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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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李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