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张堪,南阳宛人也。年十六,受业长安,志美行厉①,诸儒号曰“圣童”。世祖微时,见堪志操,常嘉焉。及即位,召拜郎中。领骑七千匹,诣大司马吴汉伐公孙述,在道追拜蜀郡太守。时汉军余七日粮,阴具船欲遁去。堪闻之,驰往见汉,说述必败,不宜退师之策。汉从之,乃示弱挑敌,述果自出,战死城下。成都既拔②,堪先入据其城,检阅库藏,秋毫无私。慰抚吏民,蜀人大悦。
在郡二年,征拜骑都尉,后拜渔阳太守。匈奴尝以万骑入渔阳,堪大破之,郡界以静。乃开稻田八千余顷,劝③民耕种,以致殷富。百姓歌曰:视事八年,匈奴不敢犯塞。
帝尝召见诸郡计吏,问其风土及前后守令能否。樊显进曰:“渔洋太守张堪昔在蜀,其仁以惠④下,威能讨奸。前公孙述破时,珍宝山积,握之物,足富十世,而堪去职之日,乘折辕车,布被囊而已。”帝闻,良久叹息。方征堪,会病卒,帝深悼惜之。下诏褒扬,赐帛百匹。 译文:
张堪,南阳宛县人,16岁时,他来到长安受业学习。他的品行超群,诸儒都称他为“圣童”。刘秀还是一介布衣的时候,看到张堪品行兼优,常常夸奖他。当刘秀登上皇位后,刘秀便征拜张堪担任郎中。领骑兵七千,前往协助大司马吴汉征伐公孙述。在半道上又追任为蜀郡太守。当时吴汉的部队只剩下七天的军粮,因此暗地准备船只打算退兵。张堪听说后,赶紧拜见了吴汉。张堪对吴汉说,公孙述必败,不应在这个时候退兵。吴汉采纳了他的意见,于是故意示弱以引诱敌人。公孙述果然中计,率兵出城追击,而被斩首于城下。成都被攻占后,张堪首先派兵占据了城池,然后清查仓库,收其珍宝,并将它逐件记录,没有半点遗漏。他还慰问、安抚成都的吏民,使蜀地的吏民十分高兴。
张堪在蜀郡任太守前后两年,刘秀又调任他为骑都尉,后来他被任命为渔阳太守。有一次,匈奴一万骑兵入侵渔阳,张堪最后大败敌军,边界地区得以安宁太平。紧接着他又在狐奴县开辟稻田8000多顷,鼓励百姓进行耕种,从而使老百姓逐渐殷实富有。张堪在渔阳任职八年,匈奴不敢进犯边塞。
光武帝曾召见各州郡主管考核官员的官吏,询问各地的风土人情及其前后守令贤能与否。樊显进言道:“渔阳太守张堪昔日在蜀郡时,心地仁慈,爱护部下,他的威名足可以讨伐奸贼。在以前击败公孙述的时候,珍宝堆积如山,他掌握的财富,足可以使子孙享受十代。而他解职还都时,乘坐的只是一辆断辕的破车,车上只有布被包袱而已。”刘秀听后,叹息了好久。正准备征召张堪,张堪不幸病逝。刘秀为他深深地哀悼、叹息,颁发诏书,褒扬他的功绩,并赏赐布帛100匹。 注释:①厉:超群。②拔:(被)攻占,攻克。③劝:鼓励.④爱护,施恩。
人物传记类——曾巩
原文:
曾巩,字子固,建昌南丰人。巩性孝友,父亡,奉继母益至,抚四弟、九妹于委废①单弱②之中,宦③学婚嫁,一出其力。为文章,上下驰骋,一时工④作文词者,鲜能过也。少与王安石游,安石声誉未振,巩导之于欧阳修,及安石得志,遂与之异。神宗尝问:“安石何如人?”对曰:“安石文学行义⑤,不减扬雄⑥,以吝故不及。”帝曰:“安石轻富贵,何吝也?”曰:“臣所谓吝者,谓其勇于有为,吝于改过耳。”帝然之。 译文:
曾巩,字子固,建昌南丰人。曾巩品性孝顺父母,与兄弟友爱,父亲去世后,他侍奉继母更加无微不至,在家境衰败,无所依靠的情况下,抚育四个弟弟、九个妹妹,他们的读书、出仕和婚嫁,全都由他出力操办。曾巩写文章,涉猎广泛,气势很盛,当时擅长写文章的人,很少有能超过他的。年轻时与王安石交往,王安石当时声誉不大,曾巩将他引荐给欧阳修。王安石得志后,曾巩对他有了不同的看法。神宗曾经问曾巩:“王安石是怎样的人?”曾巩回答说:“王安石的文章学问和行为道义,不在扬雄之下,但因为他吝啬的缘故所以比不上扬雄。”皇上说:“王安石对富贵看得很轻,怎么说他吝啬呢?”曾巩说:“我所说他吝啬,是说他勇于作为,但吝啬于改正自己的过错啊。”神宗赞同他的这个看法。
注释:①位废:家境衰败。②单弱:弱小,无所依靠。③宦:出仕。④工:擅长。⑤行义:行为道义。⑥扬雄:人名。
人物传记类——《王烈以德威人》①
原文:
王烈字彦方,太原人也。少②师③事陈寔,以义行称。乡里有盗牛者,主得之。盗请罪曰:“刑戮是甘④,乞⑤不使王彦方知也。”烈闻而使人谢之,遗⑥布一端 。或问其故,烈曰:“盗惧吾闻其过,是有耻恶之心。既怀耻恶,必⑦能改善,故以此激⑧之。”后有老父遗剑于路,行道一人见而守之,至暮,老父还⑨,寻得剑,怪⑨而问其姓名,以事告烈。烈使推求,乃先盗牛者也。诸有争讼曲直,将质之于烈,或至涂⑩而反,或望庐而还。其以德感人若此。 译文:
王烈字彦方,太原人。青年时曾在陈寔门下学习,凭借品德高尚称著乡里。有个盗牛的被主人抓住,盗犯向牛主认罪,说:“判刑杀头我都心甘情愿,只求不要让王彦方知道这件事。”王烈听说后派人去看望他,还送给他半匹布。有人问这是为什么?王烈说:“盗牛人怕我知道他的过错,说明他有羞耻之心。他已经心怀羞耻,一定能够改正错误,我这样做正是为了鼓励他改过。”后来有个老汉在路上丢了一把剑,一个过路人见到后就守候剑旁,直到傍晚,老汉回来寻剑,得到了遗失的剑,觉得奇怪便询问他的姓名,并将这件事告诉了王烈。王烈派人查访守剑人是谁,原来就是那个盗牛的人。乡里百姓,凡有争讼曲直的事件,都去请求王烈排难解纷,断定是非,由于王烈平素德教影响,有的走到半途,忽然愿意放弃争执,双方和解而回来的,有的望见王烈的屋舍,就感到惭愧,彼此相让而回来的。可见王烈盛德感化之深,已远胜过刑罚的力量。
注释:①选自《后汉书·王烈传》。②少:青年时。③师:名词作状语,表示象对待老师那样。④甘:愿意。⑤乞:只求。⑥遗:半块。⑦必:一定。⑧激:鼓励。⑨怪:觉得奇怪。⑩涂:通“途”。
人物传记类——伯夷、叔齐
原文:
伯夷﹑叔齐,孤竹君之二子也。父欲立叔齐,及父卒,叔齐让伯夷。伯夷曰:“父命也。”遂逃去。叔齐亦不肯立而逃之。国人立其中子。于是伯夷﹑叔齐闻西伯昌善养老,盍往归焉。及①至,西伯卒,武王载木主,号为文王,东伐纣。伯夷﹑叔齐叩马而谏曰:“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谓孝乎?以臣弑君,可谓仁乎?”左右欲兵之。太公曰:“此义人也。”扶而去之。
武王已平殷乱,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齐耻之,义不食周粟,隐于首阳山,采薇而食之。及饿且②死,作歌。其辞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农③﹑虞④﹑夏忽焉没兮,我安适归矣?于嗟徂兮,命之衰矣!”遂饿死于首阳山。 译文:
伯夷、叔齐,是孤竹君的两个儿子。父亲想立叔齐为君,等到父亲死后,叔齐又让位给长兄伯夷。伯夷说:“这是父亲的意愿。”于是就逃开了。叔齐也不肯继承君位而逃避了。国中的人就只好立他们的另一个兄弟。正当这个时候,伯夷、叔齐听说西伯姬昌敬养老人,(心想)我们何不去投奔他呢?等到他们到达的时候,西伯已经死了,他的儿子武王用车载着灵牌,尊他为文王,正向东进发,讨伐纣王。伯夷、叔齐拉住武王战马而劝阻说:“父亲死了尚未安葬,就动起干戈来,能说得上是孝吗?以臣子的身份而杀害君王,能说得上是仁吗?”武王身边的人想杀死他们,太公姜尚说:“这是两位义士啊!”扶起他们,送走了。
武王平定殷乱以后,天下都归顺于周朝,而伯夷、叔齐以此为耻,坚持大义不吃周朝的粮食,并隐居于首阳山,采集薇蕨来充饥。待到饿到快要死了的时候,作了一首歌,歌辞说:“登上首阳山,采薇来就餐,用暴力来取代暴力,却不知这种做法的错误呀!我所向往的神农氏,虞和夏王朝时代不知不觉中都灭亡了,我应该回归到哪里呢?可叹死期近,生命已衰残!”就这样饿死在首阳山。 注释:①及:到达。②且:快要,马上。③神农氏:指炎帝。④虞:指舜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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