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新感觉派都市小说中的人性

２ｏ０２年第２期　Ｊｉ邶江西社会科学　　Ｓｏｃｉａｌ　Ｓｃ　罩Ｅ　论新感觉派都市小说　中的．　整　口沈远川　（蒲西学院中文系．重庆永川４０２１６８）　ｆ摘　要１三十年代新赙赏派作家从描写都市＾的尊觉经验人手，表现７在帮市文明爱染下，在时代潮　流淖荡下＾性的弱化和蜕变　，对都市＾自我意识增强与精神失落．欲望炽张与情感枯涸．群体性扩张中个性　；　解５々倾向，　厦他们对都市矛盾复杂的ｌ。理都有细致的表理。正曰为如此．新感觉派怍家晡人性的开掘曼　示出相当）　度　【关键词１新感觉镀；都市小说；＾性　和京派作家沈从文相似，三十年代的新感觉　和价值意识。这样，自我意识的增强和人的精神　派小说家也十分关注人性。他们置身于都市的　失落，就成为新感觉派都市小说中一个突出问　漩流中，对五光十色的社会人生有着切身的认识　题。　和体验　他们从感觉主义出发，切人都市人的情　对都市人性中恶德的暴露和批判，是新感觉　绪和心理层面，对在现代都市文明和时代潮流冲　振作家和京派作家共同的主题，他们认为，都市　击下部市人的思想意识、精神状态、情感欲望、个　“从来都喧嚣驳杂，奢靡淫荡，充满腥风秽雨．是　性表现都有比较深入的探讨。将现代人对都市　道德沦丧之地，人世间一切罪孽的遗逃薮　”…　的迷恋与困惑、向往与疑惧的矛盾　和对都市社　１１＇１￣４）在穆时英的《上海的孤步舞》中，刘小德先后　会人性失落的隐优化为一声声哀怨，展示了社会　在姨娘慕颜蓉球和电影明星殷芙蓉耳边说着同　转型期中人性的裂变。　样的话：　有许多话是～定要跳着华尔兹才能说　的，你是顶好的华尔兹舞侣——可是．蓉珠（芙　三十年代，“东方巴黎”上海早成为典型的国　蓉），我爱你呢！”一个冒充法国绅士的比利时珠　际大都会，电灯、电报、电话．火车、轿车、无轨电　宝掮客在殷芙蓉和慕颜蓉珠耳边也重复着同一　车，西方工业文明和商业文明的登陆，不仅给都　句话：“你嘴上的笑是会使天下的女予妒忌的　市人提供了现代化的交通工具和通讯工具，而且　——可是，我爱你呢。”小说对都市上流社会男　还带来了舞场、赌场、跑马场，戏院、影院、大世界　子的虚伪、做作、浅薄作了漫画式的夸张描写，同　这样的娱乐场所。身居闹市的新感觉派作家，既　时，对上流社会女性的虚荣、轻浮、矫情也有适当　为都市新鲜、刺激、眩目的生活所吸引，也为都市　点染。在新感觉派都市小说中，情场失意带来的　文明对人性的物化扭曲所困惑；既是都市物质文　郁悒感伤，往往成为人的精神失落的重要内容。　明的受益者，也是都市精神文明的受害者。因　除穆时英的｛ＣＲＡＶＥＮ…Ａ．》、叶灵凤的《燕子姑　而，在他们的都市小说中总能找到自己的镜像。　娘》外，“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故事在小说中被倒　都市生活环境的巨变，唤醒井强化了他们沉睡的　置，新潮女性成为道德审判的对象　穆时英《被　自我意识。他们无法认同都市文化，又不肯决然　当作消遣品的男子》中的蓉子，《五月》中的蔡佩　地舍之雨去：怀念乡土，又不愿回到他们背离的　佩，刺呐鸥的《两个时间的不惑症者》中的千面女　乡土文化　肉身和精神都无所依归，在矛盾、痛　郎，黑婴《不属于一个男人的女人》中的安娜等，　苦和彷徨中失去自我。而欲海沉浮的人生体验　统统成了都市欲望和社会恶德的代表，轻浮、妖　使之无法把握自己固有的道德、情感、生存、理性　艳、狡黠、淫荡，将男子视为掌上之物，供其娱乐　作者简卉１沈连Ｊ　Ｊ：（｛９６５一），男，四川寄中＾　现为清西学院中文系副教授．主要　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兜　・ａＦ，　：，ｉｉ臻　！“－　融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消遗　一男子的朝三暮四，女子的水性扬花，给援　而且还很真诚。不幸的是这以后这位蹯先生因　为朋友的隔膜　父母的责难，恋人的背叛，革盒者　此间的感情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他们渴望真情　．　而不得，期盼忠诚而终获欺骗。情感迷乱和道德　的误解而黯然神伤，变成了自己也不能认识自己　失萋佛他们无法自娥精神受到棱呋柏伤害。　魂代社会的骑内强食使人何感受到强烈的　生存危机，他们迫切感到需要改变生存环境。穆　说中，人的理性成为被潮弄的对象，它告诉我们：　在现代社会中．人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人的理　性是一种不可理喻的荒诞的存在。都市人的理　时英笔下的贫士为妻的肺病和生活的窘迫往来　奔走，典当度日．无法在自尊与生存间求得平　衡。由争吵到离婚，最后母死妻亡，心境凄凉　（《贫士目记》）。金子大王胡均益发财心切，失去　理智，在标金狂跌后开自杀，市府员缪宗　旦勤勉工作，克勤克俭，接到的竟是撤职通知书　（《夜总会里的五个人》）　施蛰存小说中的素雯千　方百计地想摆脱舞女的生活，过一种灿烂的新生　活，最后因为男友子平的破产丽不得不重操旧业　性意识的觉醒导致了他们对理性的怀疑，而这种　怀疑必将使人失去精神支撑和立身处世的信心，　造成精神失落。　实际上，都市人的精神失落，在很大程度上　还起因于他们对自我价值的怀疑　在小说中表　现为两个方面：其一是对当下生存意义的怀疑。　如穆时英《夜》中的茵蒂、（ＣＲＡＶＥＮ“Ａ”》中的余　慧娴、《黑牡丹》中的“我”．＜￣ＥＲＲＯＴ》中的潘先　生．黑婴《春光曲》中的希，他们都是人生路上的　倦客，给生活压扁了，找不到超越生存的生命的　价值意义，只能在灯红洒绿中聊以解忧，产生了　一《薄暮的舞女》）。越是想改变环境，就越是隐＾　困境，正如曹禺所言：“宇宙是一口残酷的井，无　论怎样也难逃这黑暗的坑。”　个人的力量无法　摆脱命运的苦难，反映了在金钱主宰一切的世界　里，人的力量的变得越来越脆弱，人性也越来越　趋向弱化　理性意识的出现，是人的自我意识增强的标　种软弱感、自卑感、感，失去了生活的信　念，其二是失去了人生的信仰目标。新感觉派都　市小说中所流露出的孤独、寂寞、感伤情绪，是太　失败后，新感觉派作家苦闷彷徨心绪的必然　反映，这种情绪在茅盾、丁玲、柔石、戴望舒等人　的作品中都可以看到。小说中失意漂泊的青年　列“家”的凄苦寻觅，正反映了他们在太失败　志，现代人都确信理性能让人遵守秩序、趋利避　害。而穆时英的小说却无情地嘲弄了理性的虚　妄和荒诞。在《骆驼－尼采主义者》中，“他”以长　者的姿态教训坐在对面的女士，“人生是骆驼牌，　骆驼是静默，忍耐，顽强的动物……”但当这位女　士在吃晚饭的时候教给他三百七十三种烟的牌　子，二十八种咖啡的名目，五千种混合酒的成分　后信仰的动摇迷失而叉无路可去的精神状态。　黑婴在《春光曲》中借敦之日表达了这种心态：　“吗？你看那一般所谓前进的青年罢！这时代　是伟大的，我何尝不承认？几百几千的青年的生　命就莫名其妙的完啦！我们干嘛要去干那些伤心　配列方式的时候，“他”无言以对．终于经不起诱　惑，在酒力的作用下，向她扑　过去。小说以此　讥刺了人的理性的虚妄。对此　叶灵凤颇有体会　地说，“物质文明与精明的科学都不过使人类益　发顺随了自己的要求。恰当的社会组织与严酷　的律法在必要时毫不能阻止一个人越轨行为的　一的事体……就狂醉地等待大爆裂的到来吧！”叶　灵凤在《长门怨》中也表达了这种苦闷：“……那　种彷徨没有信仰的苦闷，觉得正是眼前时代的一　种典型。　曾经带有左翼倾向的穆时英此时也产　生了动摇：“三十年来精神上的储蓄猛地绷坠了　下来，失去了一切概念，一切信仰；一切标准、规　律、价值全模糊起来。””　对血腥的恐惧，人　生目标信怖的丧失，使部分曾经追求进步、　的都市青年苦闷彷徨，行为失据，路在何方，“家”　小部分。”（《明天》）在现代社会中，理性的自　制是经不起欲望的诱惑的，人是脆弱的。在小说　（ＰＩＥＲＲＯＴ）　，潘先生自称“我有顶澄澈的理智，　顶坚强的意志，顶有节制的沉湎，我从不曾沉湎　于任何东西里边，女人，恋爱、诗，哥加因、、　爱国狂一…、感伤主义是顶廉价的，弱者的情　绪。”但事实证明，这位富于理性的明智的潘先　生，不但有爱，而且爱得很深；不但参加了，　・在哪儿呢？他们只能默默地守望。正是不能对自　己生命存在的价值加以肯定，失去了人生的奋斗　目标．才导致了都市人的彷徨、孤寂、失落。　１８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自我意识的增强促使人们对自身道德、情　目的，婚姻只剩下一具躯壳。物质享受对新潮女　感、生存、理性、价值加以反思，他们在道德上的　性的不可抗拒的力量，使人性在蜕变中迷失。在　现实性、传统性，情感上的浪漫性理想性叉使他　刘呐鸥的小说中，移光和步青本是一对情人，但　们很难真正融入都市群体。最终会因失去归属　最后嫁给了进她“飞扑”轿车、黑脸车夫的赍奉　感而走向精神荒漠中。　家，还说步青“太荒诞、太感伤、太浪漫　（《游　一　戏》）玲玉爱自己的丈夫，也并不忌讳用自己的身　都市在为人们提供方便、快捷、丰富的物质　体来换钱。最后还振振有辞地说，“你每开口就　享受的同时，也释放了人的本能欲望，对物质享　像诗人一样地作诗，但是休所要求的那种诗，在　和感官刺激的追求成为时尚，人们的价值尺度发　这个时代诗什么地方都找不到的，诗的内容已经　生了变化。“人最强有力和台法的内趋力是自　变换了。”（《热情之骨》）在恋爱中，女人比男人　私，成为现代社会所依持的准则”Ｉ　４ｌ　””。传统的　更为理智和现实。像诗一样美妙浪漫的爱情已　伦理观被质疑，人的情感服务于功利目的。人性　成为明日黄花，遭人讥笑，剩下的只是现实的冷　中热情友善、真诚关爱、扶危济贫、急公好义的一　冰冰的交易。玲玉一句话，道出了都市人婚恋观　面消解了。正如荣格所说，感情萎缩，是现代人　念的变化。到了新感觉派外围作家杜衡的《红与　的一个特点。人性中出现了欲望炽张、情感枯涸　黑》中，丈夫为了满足自己的赌欲，竟叫妻子玉珍　的倾向。现代人的欲望是如此强烈，以至无法用　牺牲色相充当舞女挣钱，供自己挥霍，夫妻感情　理性控制　叶灵风感叹道：　已荡然无存。　人类实在是最无用的一个东西，没有一　有人说，在这个荒芜的世界上，现代人死命　点自制的能力，没有一点自己能战胜自己的　的抓住三样东西，“我”、“今天”、“享乐”，可见，个　能力，处处都在受着外物的支配，处处都在　人享乐主义在现代都市已成为时髦。在新感党　受着一种不可见的魔力的驱使　没有一个　派都市小说中，感官欲望的膨胀十分引人注目。　人能有能力抵抗饥饿，没有一个人能有能力　男女的遇台只求官能满足，不需儿女情长，流行　抵抗寒暑，没有一个人能有能力拒绝自己ｒ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要能一时拥有”的及时行乐　上的不可避免的要求，一切都在不可抗拒的　的人生观。灵肉一致、爱欲一致的经典性爱模式　一种力量的支配之下，没有一剖能做与自己　被、剥离，余下的是灵肉分离、爱欲分离的游　意识相反的事。　（《明天》）　戏。刘呐鸥的小说多写这类露水情绿。然青和一　欲望织张是现代商业化大都会的特点，而物欲的　位风姿绰约、　隋感迷人的都市女郎在火车上不期　恶生膨胀又是其中最显著的表现。在新感觉派　而遇，居然一见如故，中途下车到荒野里野合，以　都市小说中，物欲的膨胀主要集中在都市新潮女　后叉各奔东西。（《风景》）霞玲的丈夫少橐刚死，　性身上。她们没有生活困窘之虞，爱慕虚荣、追　尸骨未寒，她就不甘寂寞，到外濉去做咸水妹。　求浮华，为谋取舒适、优裕的物质生活享受，不惜　（《残留》）珍一面和丈夫在南国的小岛度假，一面　牺牲美貌、青春、人格甚至身体，人沦为欲望的奴　又被当地土人菲洛强健的骨骼，黑泽的肌肤。性　隶。“黑牡丹”声称：“我们这代人是胃的奴隶，肢　感的挑逗迷住，投入了菲洛的怀抱。由于刘呐　体的奴隶……”，“譬如我。我是在奢侈里生活着　鸥、施蛰存都有不幸的感情经历，他们笔下的男　的，脱离了爵士乐，狐步舞，混合酒，秋季的流行　子自然就成了情场搏杀的弱者，处于玩偶地位。　色，八汽缸的跑车，埃及烟…－－・我便成了没有灵　小说将都市人的性爱本能化，没有爱情，也没有　魂的人。那么深深的浸在奢侈里，抓紧着生活，　责任和义务　这种性爱“本质上体现为一种放逐　就在着奢侈里，在生活里我是疲倦了　——”（穆　精神和　隋感的生理化本能化特征。＂ＩＭ。对感官欲　时英《黑牡丹》）为此她作了舞女，后来又逃到　望的放纵，反映了他们对传统伦理道德、家庭亲　“我”的朋友圣五家，安住下来，作了他的妻子，她　隋的漠视。而人们在性爱中的沉沦、堕落也暴露　告诉“我”，圣五是个有遗产的绅士，能够提供她　出人性的软弱、卑琐、萎缩。有时，感官欲望的失　想要的一切，她只是到这儿来休息的。两ｒ睦中浪　控会使人走向变态，变为恶魔。施蛰存《娟子》中　漫诗意的情感的成分已经消逝，只有现实的功利　表哥芜村以关心娟子为由对她的侵犯，刘呐鸥　・１９・　蟊Ｉ　蠡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杀人束遂》中“我”对银行女库员的伤害，叶灵风　《明天》中叔父对丽冰的施暴，表现了失去理性控　制的感官欲念对人对己的伤害，它将使人性蜕变　为兽性，以致变成杀人恶魔。　私欲的恶性膨胀必然导致人自私、自利、自　爱，其结果是让人失去对家庭、对别人、对社会的　热情和关爱。“自私的人是没有能力爱他人的，　但也没有能力爱自身。”　”而人最昭的就是　对自己的漠视。现代社会不仅把都市人自己变　成欲望的工具，而且也使人们把别人当作满足自　是一种制约。施蛰存尝试着从日常生活琐事中　去探讨人的个体性在群体性制约下的变化。小　说《特吕姑娘》写永新百货商店女店员秦贞娥的　故事，上班之韧，她信守“尽我的能力使公　司的营业得到尽量发展，公司和我的关系是企图　双方繁荣的合作”的训导。但是她的美丽、诚实　和热情周到的服务所赢来的商业回报却招致同　事的嫉妒。她的好友赵良士躲着她，小报也开始　将她作为唯一谈资，品姿论容。秦小姐本来不以　为意，但第二天，她一走进柜台，男职员都以一种　异样的　讽刺的，甚至恶意的表情注视着她。在　吃午饭的时候，她得到一张总经理的告诫书，吩　己欲望的工具，欲望异化了人类。人性中善的一　面漫漫消逝，如沈从文所说的，“所有值得成为称　为高贵的性格，如那热情，与勇敢．与诚实，早已　完全消失殆尽”　，连“做人时的义利取舍是非辨　咐他们在应付主顾的时候要诚实，要态度端正，　要顾全公司的名誉与信用，使营业繁荣起来。到　此，秦小姐终于明白赵良士“也许你的繁荣会有　人不高兴”的话。小说结尾意味深长得写道　“于　是人家看到那永远是好兴致的香妆品部的女店　员‘密斯特吕克司’忽然大变了她的仪态，消失了　她的好兴致，永远是患着忧郁病似的了”。小说　将批判的锋芒指向都市男子的轻薄无聊与周围　同事的刻薄虚伪。商场职员这个群体在各自利　益和嫉妒心理的驱动下具有极大的亲和力和扩　张性．～旦有人侵犯了他们的利益，就会群起而　攻之。这样，秦小蛆的美丽就成了妖艳，热情就　会有失端庄，贡献变成了罪恶。最后，当她像“患　着忧郁病似的”泯然众人的时候，才会被这个群　体接纳。人们的自私、嫉妒、狭隘、无聊就是这样　将一个美丽、热情、诚实、富有个性的生命，碾压　别也随同泯灭了””’。在新感觉派作家笔下，舞女　是一个值得同情、处境维艰的一个群体。她们年　青时门庭若市，容颜衰老时便遭人唾弃、失去关　爱。正如舞女余慧娴所感叹的那样，“没有一个　男子能真诚地永远地爱着一个女人的”，“没有人　怜惜她脸上的残红，没有人为了她的太息而太　息）”，她感受到“一种切骨的寂寞，海那样深大　的，从脊椎ＩＩＪＬ透出来，不是眼泪或太息所能洗　刷酌，爱情和友谊所能抚慰的　”（穆时英　《ｃＲＡｖＥＮ　Ａ”》）这种永恒的孤独不正是对都市　人情冷漠至极所产生的感受么？都市中充满了自　私、自利、自爱，人与人之间普遍缺乏同情、理解、　爱护，人们感情麻木，行为迟钝，连作人的良知也　淡薄了。穆日　英在《父亲》中，通过“我”的家业兴　旺和败落前后亲友对瘸中父亲的不同态度，写出　了世态炎凉、人情纸薄的人间世相。在亲人间，　感情的付出是以对自己有利与否为取舍的，亲　情、良心、怜悯都被置之脑后，在冰凉的亲情后面　是贪婪的欲望。　现代社会高度社会化的生产方式，政治文化　环境，传统的社会心理以及都市人自身的弱点，　为一个平庸、病态、毫无个性与生气的“同类”　的　都市特殊的政治文化环境对人的个性发展　也有＿一定的影响，穆时英在（ＰＩＥＲＲＯＴ）中，比较　详细地表明了自己在特定年代对个体性发展的　思考。小说中的潘先生似乎就是穆时英自己。潘　先生首先表达了对社会群体的道德习惯压抑束　缚人个性自由的不满：　自由这东西真是有用的嘛？为什么我不　都制约着人的个体性的发展　人的自主性、能动　性、创造性和自由的要求受到束缚，而群体的一　致性、包容性得到推崇．在现代大都市中，出现了　能自由地做一件事，自由地求我的辛‘生活？　许多小报，还把我的私生活记了出来，还把　在群体性扩张中个体性消解的倾向。　现代社会充满了竞争　在生存意识的驱动　下，人们的嫉妒心理、排他心理、自尊意识、自我　中心意识十分强烈。这对人的个体陆发展无疑　・他们的道德律来责备我　他们只知道责备　我的行为，而不能理解我的内心，而且是用　他们的道德律。……我顺从了他们的道德　律，顺从了他们的习惯轴一支烟，抽得比他　２０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们更是他们的，他们就夸赞我伟大，就崇拜　欲望的过度放纵，使人的动物性需求膨胀，人的　我，赞美我。只要违背了他们的道德律，违　自我需求完全降格到饮食男女的最抵层次ｔ妨碍　反了他们的习惯，就是一曦眼也会受到他们　了人的个体性的多层次发展，这是现代都市人性　的唾骂，他们的攻击，非要把我放在脚下践　的一个错误走向。在刘呐鸥的憾中，‘　得枯叶那么扁不成。砰又是为什么？我顺从　夫刚死不久就妻到外滩去做成爿｝篝；然青ｊ崤鼻震　在丈　多和　他们的习惯抽烟，他们赞美我，并不是赞美　认识不到一天的摩登女郎野台。‘欲望晦张扬消　烟抽得好，而是赞美我顺从了他们的习惯。　解了人的理性　刘呐鸥《方程式》写密司脱Ｙ在　接着，潘先生还表达了社会群体对作家创作自　密昔斯Ｙ死后，工作日程完全打乱，办事效率直　由、创作个性的反感和困惑：　线下降，整天没精打采。等到密斯ｓ填补了密昔　他们给我一个圈子，　我站在圈子里　斯Ｙ的空缺后，便觉得像了方程式一般愉　边　永远不准跑出来，一跑出来就骂我是社　快　穆时英《白金的女体塑像》写谢医师在受到　会叛徒，就拒绝我的生存一我为什盆要站在　女病人的女体诱惑后，性意识复苏，在娶了谢太　他们的圈子里边呢？不站在里边叉站在哪儿　太后，生活就恢复正常了。这些故事表明，在都　呢ｊ　市人眼里，婚姻也只是为满足欲望的一种需要，　潘先生的疑惑和苦闷在二三　年代的作家中　就像动物在发情期需要寻求配偶一样，是一个公　有一定代表性，表达了游离１　主流文化之外，处　式。人作为人的个－胜，本质属性已经消失殆尽。　于弱势的都市边缘作家的焦虑及找不到自身位　爱因斯坦说过：“一个没有个人独创性和个　置的苦恼　郁达夫、巴金、沈从文、张爱玲等作家　人志愿的规格统一的个人组成的社会，将是一个　也有类似的困惑。他们不满足文坛千篇一律的　没有发展可能的不幸社会。”　”　现代都市中　创作模式，极力保持自己的创作个性。这表明：　的个体性消解以及人胜弱化，已越来越成为一个　一方面，他们企图脱离三十年代阶级斗争和民族　社会问题。　斗争的实际，显现出偏狭和隐逸心理；另一　总之，新感党派小说家对三十年代都市人性　方面，当时的左翼文学或其它文学团体确实存在　的深人探讨，继承和发展了“　新文学中人的　一些过火的做法，对边缘作家有过排斥、打击、干　主题，特别是深入挖掘了在欲望驱动下人性的弱　预，使作家的创作个性受到压抑。　化和蜕变。人们剐从封建的牢宠中出来，叉　新感觉派作家还从人类生存的角度，探讨了　一头扎进了欲望的洪流中。看来，人性的又　都市人作为“类”的个体性消解的倾向。都市发　面临一个新的课题。比起“”青年来，三十年　达的工业文明和快节奏的生活将人异化为物，使　代的都市人需要更大的勇气，因为前者是战胜别　之成为都市生态链中的一环，人活在世上同蝼蚁　人，后者是战胜自己。在当下的文化转型时期，　相似。身在都市的然青就有如此感慨，“那面交　尤其如此。　错的光线里所照出来的蚂蚁似的生物，大约是刚　［参考文献］　从戏院里滚出来的人类罢　”在都市，“直线和角　『Ｉ】黄献文：《论新感觉派》，武双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０　度构成的一切的建筑和器具　装电线，通水管，　年第【版　暖气管．屋上方叉要方棚，人们不是住在方棚的　ｆ２１曹禺：《雷雨》．见《曹禺选集》第１卷。　吗？’’（刘呐鸥《风景》）住在机械的人慢　ｆ３１穆时英：《　自盎的女　塑像）自序》。　慢也变成了无生命的机械，有了金属的质感。　Ｉ４１弗洛拇：《寻找目找》，】喙学明译．工人出版吐　“人是一个白金的人体担像，一个没有羞惭＋没有　Ｉ９８８年第ｌ版　ｆ５１吴义韵：《新毒小说的主题话语》，《史艺评论》　道德观念．也没有人类欲望似的．无机的人体塑　Ｉ９９６年第３靡　像。”（穆时英《白金的女体塑像》）。在这个工业　１６１沈吐文：《写在（屯束）一文之前》　化、机械化的社会里，人失掉了正常人应有的思　ｆ７１抗Ｈ文：《：长河）题记》。　想意识、道德感情，丧失了和动物器物的差异性，　ｆ８１转｝ｌ自肖雪慧等《主尊的沉沦与赏醒》．贵州　｝毛　人成为非人。　出版社Ｉ９８８年１　２用第１监．　另外，都市人自身的弱点——对物质、感官　［责任编辑：龙迪勇】　・　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