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与海》张爱玲余光中译文对比浅析

《老人与海》张爱玲余光中译文对比浅析

符丽丽

上海外国语大学 上海 200083

摘要：改革开放初期，中国文学思想随之，中国文量创作的同时，也致力于翻译国内外文学作品，帮助国内外文学爱好者学习及交流宝贵知识。国人对翻译的标准评价是“信、达、雅”，即认为，合格的译文，需要做到忠于原文、表达通顺、语言优美。但是“一千个读者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译者对原文都会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对这些不同的见解，我们不能单纯用对错去评判，而是需要同时了解译者所处的背景、环境，才能更好地去理解译文。 关键词：老人与海；英译中；语序；语义 中图分类号：H315.9；I712.07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5861（2015）21-0281-02

《老人与海》无需赘述，是美国著名作家海明威的重要代表作之一，相继获得过美国普利策奖及诺贝尔文学奖。许多中国学者在领略了这篇著作的深刻意境及艺术韵律后，纷纷将其翻译成中文，包括为人熟知的吴劳、宋碧云、李继宏、张爱玲及余光中等。

本文中将提出对比分析的是张爱玲及余光中两位文学大师的译本。选取这两位大师的作品原因有二：其一是这两位出生年代相近，受到时代的影响可能也比较接近；其二是因为两位都是文学大师，而不是专职的翻译家，因此对作品的理解可能都会带入作家敏锐的视角。

通读一遍，两个译本就立刻展现出鲜明的差异，余光中较注重语言的顺畅及叙事风格的保留，而张爱玲较注重词句含义的准确表达。所以我认为前者更体谅读者而后者更尊重作者。作为读者而言，我在第一遍读完后明显地偏向了余光中的版本。

以第一段选取的三句话为例，两个译本分别如下： （1）余：那老人独驾轻舟，在墨西哥湾暖流里捕鱼，如今出海已有八十四天，仍是一鱼不获。

张：他是一个老头子，一个人划着一只小船在墨西哥湾大海流打鱼，而他已经有八十四天没有捕到一条鱼了。

（2）余：可是过了四十天还捉不到鱼，那男孩的父母便对他说，那老头子如今不折不扣地成了晦气星。

张：但是四十天 没捕到一条鱼，那男孩的父母就告诉他说这老头子确实一定是晦气星。

（3）余：那帆用面粉袋子补成一块块的，卷起来，就像是一面长败之旗。

张：帆上用面粉袋打着补钉；卷起来的时候，看上去像永久的失败的旗帜。

余光中运用“一鱼不获”、“不折不扣”、“长白之旗”这样大量的四字短语，不仅使得语言精练，更在叙事时加重了语气程度，在开头就奠定了强烈的悲哀情境，迅速给读者指出了老人窘迫的现状。而张爱玲此处叙述语气偏于平淡，读者难以身临其境。

类似的处理方式还包括以下几处：

（1）余：这些瘢痕却都不新，只像无鱼的沙漠里风蚀留痕一样苍老。

张：但是没有一个伤痕是新的，都是古老的，像一个没有鱼的沙漠里被风沙侵蚀的地层一样。

（2）余：可是他们不动声色，却斯文地谈论暖流、谈论他们投索的深度、稳定的好天气，和其他的经历。

张：但是他们并不露出来，他们很客气地谈论着那潮流与他们垂钓的深度，还有这一向天气一直这样好，还有他们的见闻。

（3）余：他正端着杯子，追想往日。

张：他拿着酒杯，在那里想许多年前的事。

这三处余光中版本的精练则更加显而易见，单纯从句子的长短就可以判断。“风蚀留痕”、“不动声色”、“追想往日”等四字短语的运用不仅使句子缩短，而且在中国文学的观念中，增加了作品的时代厚重感及传奇色彩，这恰好更扣紧了原著中老人的悲壮经历与伟大精神。

此外，余光中译本还有一个非常优秀的处理方式：调整语序。如下面这句：

Everything about him was old except his eyes and they were the same color as the sea and were cheerful and undefeated.

余：除了眼睛，他身上处处都显得苍老。可是他的眼睛跟海水一样颜色，活泼而坚定。

张：他的一切全是老的，除了他的眼睛，眼睛和海一个颜色，很愉快，没有战败过。

中文在叙述特殊事项时为表示强调，一般会将例外的事物放在最先提出。按照这个原则调整语序后，整句话就容易被中国读者接受多了，读者在读懂原意的同时，不会因为语序的生硬而一直对翻译痕迹挥之不去。同样下还有这一句：

He was asleep in a short time and he dreamed of Africa when he was a boy…

余：不久他便睡去，梦见少年时去过的非洲。

张：他很快就睡熟了，他梦见非洲，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

原文中老人梦到的非洲是特指“when he was a boy”这个时间段，同样在中文叙述中，人们习惯将时间状语放在要修饰的名词或者事件前面。而在英语中，时间状语从句的位置不是很严格，在事件的前后区别不大。

再看这一句： There were other boats from the other beaches going out to sea and the old man heard the dip and push of their oars even though he could not see them now the moon was below the hills.

余：别的渔船从别处沙岸出海；虽然现在月落山后，看不见他们，老人却听得见他们木桨起落之声。

张：月亮已经落到山背后去了，别处的海滩上另有别的船出发到海中去，老人虽然看不见他们，却可以听见他们的桨落到水里和推动的声音。

中文中，“虽然”一般与“但是”等词组合表示转折关系，“但是”之后提出跟“虽然”之后相对立的论述，或补充、解释、上文。为了凸显前后反差的转折效果，中文里一般是将“虽然”铺垫在前，实际发生的事件或要表达的想法放在后面。而英文重视结论的习惯则经常导致“even though”这一基础条件放在最后。余光中这里的改变仍然是把英文惯用语序调整为中文惯用语序。

综上所述，余光中译本偏好使用大量四字短语，并按照中文表达习惯调整语序，提高读者的接受度及阅读顺畅度。而张爱玲译本严格遵守原作结构及含义，重传达轻组织。

然而，我发现余光中在做调整语序的处理时，有时会过于重视语言的流畅性而忽视了语意的细节，比如以下这段原文中少见的长句。

He saw the phosphorescence of the Gulf weed in the water as he rowed over the part of the ocean that the fishman called the great well because there was a sudden deep of seven hundred fathoms where all sorts of fish congregated because of the swirl the current made

2015年21期 281

教育前沿

against the steep walls of the floor of the ocean.

余：他划过渔人所谓深井的洋面，看到水里湾草磷磷闪光；该处海床陡降七百英寻，湾流撞在海底的峭壁上，形成漩涡，所以各种鱼类都在此汇集。

张：他看见墨西哥湾海草在水中发出燐光，那时候他正划到海上，渔夫们称为「大井」的地方，因为那里突然深至七百噚，各种鱼类聚集在那里，因为潮流冲到海底的削壁上，激起了漩涡。

两位作者都选择了把英文的长句拆成短句来翻译，不过张爱玲仍然是遵守了原文的语意顺序，虽然含义都表达了出来，但是因果关系杂乱，时间上也有错乱感，不太符合中文的叙事顺序。而余光中译本避免了这个问题，读起来语意通顺，可惜的是原本句子里的两个因果关系被他模糊化了，这里的两个“because”，前一个是为了说明渔夫称之为“大井”的原因，后一个是为了说明“大井”形成的原因，余光中没有做到把这两层关系准确得转达给读者。

确实，在把握词语的含义方面，张爱玲更为准确，还有其他几处可以为此作证。

在小说的开头，男孩打算请老人去喝酒，于是说：“Can I offer you a beer on the Terrace and then we'll take the stuff home.”余光中给出的译文是：“我请你去平台上喝杯啤酒，好不好？喝过了，我们再把这些东西拿回去。”

书中的Terrace其实是一个酒吧，它的原型是哈瓦那柯希玛尔湾的La Terraza酒吧。这个地方如今已成为当地名胜，许多热爱《老人与海》的游客都喜欢去那里缅怀海明威。此处余光中似乎将首字母大写的专有名词Terrace看成一般

（上接第 280 页） 雾，被初阳蒸融了。

译文1：The bygone days，like wisps of smoke，have been dispersed by gentle winds，and，like thin mists，have been evaporated by the rising sun.

译文2：Those bygone days have been dispersed as smoke by a light wind，or evaporated as mist by the morning sun.

此处句型结构，原文为：……如……，被……。译文1与原文句型结构一样，并且读着朗朗上口。而译文2是由or连接着的两个并列句，不如译文1更有意境、情感。

（5）原文：我留着些什么痕迹呢？我何曾留着像游丝样的痕迹呢？我赤裸裸来到这世界，转眼间也将赤裸裸的回去罢？但不能平的，为什么偏要白白走这一遭啊？

译文1：What traces have I left behind? No，nothing，not even gossamer-like traces.I have come to this world stark naked，and in the twinkling of an eye，I am to go to back as stark naked as ever.However，I am taking it very much to heart：why should I be made to pass through this world for nothing at all?

译文2：What traces have I left behind me? Have I ever left behind any gossamer traces at all? I have come to this world，stark-naked；am I to go back，in a blink，in the same stark-nakedness? It is not fair though：why should I have made such a trip for nothing!

名词terrace，所以译错。张爱玲的译本是“露台酒店”，虽然有些出入，但也都算译对了。

而下面这句话，本来是极简单的英文，余光中偏偏没有按照字面含义去翻译，不知道是出于作品风格的艺术处理还是其他，让我有些费解。这句话就是上文提到小男孩在渔夫出海之前邀请老人去Terrace酒馆喝酒时老人说的“Why not?\" the old man said，\"Between fishermen.\"张爱玲译本是“「有甚么不行呢？」老人说。「大家都是渔夫。」”，而余光中翻译的是“‘好呀，打鱼的还用客气吗!’老人说。”我想作者要表达的意思是就是渔夫之间的一个活动，所以这句我也认为是张爱玲的译本正确。

把《老人与海》翻译成中文，无疑表明张爱玲和余光中两位作家对这篇作品都很喜爱，想要把他分享给中国同胞，而在传达文学时，同时要把握原文的正确含义、风格基调、精神面貌，又要注意读者的语言习惯、文化差异，这两点都做到是十分困难的。尽管余、张的生活时代及职业相似，对同一篇作品的翻译还是存在诸多差异。我从两篇译本的对比阅读中看到了译者的心思与失误，更加深了我对原文的细节理解，因此对两位作家仍是深怀敬意，对翻译的艰辛及重要性也有了重新认识。

参考文献

[1]海明威.张爱玲译.老人与海[M].：今日世界出版社.1972（1）.

[2]海明威.余光中译.老人与海[M].江苏：译林出版社.2012（1）.

原文连续采用4个问句，感情色彩由弱渐强，表达出作者内心无比无奈的心情。译文2完全按照原文的句型结构，采用4个问句，深刻表达出译者对于作者当时感情的理解，并完全诠释。译文1在句型结构上略逊一筹。

在翻译作品时，原文的句型结构在一定程度上了译文的句型结构。但是，根据原文感

情色彩的变化，译者可以选择遵循原文句型结构，也可以选择采用新的句型结构。译文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方便读者阅读，复杂、难懂的句型结构并非是最好的选择。

3 结束语

翻译作品时，译者首先应该要尊重原文风格及感情，创造性地进行翻译。原文的语义是否连贯，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并且句子的结构特征及句法意义都是翻译过程中需要特别注意的。课上有一句话给我带来很大启发：“最成功的译作便是，读者阅读译作时，感觉这就是原文。”

参考文献

[1]李丹.《匆匆》三种译文之比较[J].黑龙江科技信息，2010（32）：244.

[2]蔡丹，陈文安.从音律美的角度分析叠词的英译--以《匆匆》的两个英译本为例[J].现代语文：语言研究，2014（9）：159-160.

[3]曾琳琳.谈译者的风格——比较朱自清《匆匆》的两种英译本[J].重庆航天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3（3）：7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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